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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花女

出版社: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时间:2021-09-01
开本: 32开 页数: 2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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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花女 版权信息

  • ISBN:9787505732872
  • 条形码:9787505732872 ; 978-7-5057-3287-2
  • 装帧:80g胶版纸
  • 册数:暂无
  • 重量:暂无
  • 所属分类:

茶花女 本书特色

★炽烈的爱情和绝望的现实,无论何时阅读《茶花女》,现实与虚幻的悲剧都令人泪流满面! ★法国文豪小仲马的成名作!法国殿堂级的爱情经典!被多次改编成电影、戏剧、歌剧!由著名歌剧作曲家威尔第改编的歌剧更是成为经典! ★著名翻译家李玉民权威译作,依据法国出版界传奇“伽利玛出版社”底本译出,完美诠释令人唏嘘悲叹的爱情故事! ★首部引入中国的西方文学名著,影响无数中国作家的爱情故事!鲁迅、严复、周作人、钱钟书等名家一致推荐的传世佳作!深深感动列夫·托尔斯泰、亨利·詹姆斯的爱情经典! ★新增超1000字生平传记及9幅珍贵照片,全面了解小仲马和玛丽·杜普莱西的爱情故事,进而感受玛格丽特和阿尔芒的凄美爱情,了解为何《茶花女》被认为是小仲马的半自传作品。 ★内外双封,渐变加专金烫印,封面是红艳的炽烈的茶花和白色的微微侧身的女性,内封茶花逐渐变淡,女性逐渐变浓,直至封底纯白唯一点金色毫不沾染尘世的白色茶花。 ★附赠封面同款书签,炽烈的茶花和侧身的女人。 ★内文胶版纸,极致翻阅手感。 ★因为爱,勇敢跨越门第礼教;因为误解,终生陷入悔恨遗憾,一个令人为之叹息的爱情故事,一首首撩拨心弦的动人乐曲,造就世界*受欢迎的歌剧名作。——威尔第 ★可怜一卷《茶花女》,断尽支那荡子肠。——严复 ★自有古文以来,从不曾有这样长篇的叙事写情的文章。《茶花女》的成绩,遂替古文开辟一个新殖民地。 ——胡适 ★《茶花女》这部作品,是我追求阅读西方文学作品的开始。——冰心 ★夜读茶花女,我几次撩开窗帘,望着发白的小路,我已泪流满面。——舒婷 ★《茶花女》是那个时候我唯一读完整的小说,通宵达旦。 ——余华 ★《茶花女》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使让人感到格外亲切。——袁行霈

茶花女 内容简介

《茶花女》是法国爱情经典,小仲马的成名作。像茶花一样美丽的农村姑娘玛格丽特来到巴黎谋生,不幸做了妓女。税务官之子阿尔芒真诚地爱她,使一向被人玩弄的玛格丽特深受感动,渴望通过纯真的爱情开始新的生活。但阿尔芒的父亲反对他们的爱情,迫使玛格丽特离开阿尔芒。阿尔芒不明真相,愤然折磨羞辱她,玛格丽特终于在冤屈和疾病中含恨死去

茶花女 节选

第十四章 我回到家里,就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。凡是男人,哪怕受过一次骗,也无不深知这种痛苦的滋味。 人总是自以为有勇气坚持在冲动时所做出的决定,我就是在这种决定的压力下,想到必须立即斩断这一情缘,还焦急地等待天明,好去预订驿车的座位,回到我父亲和妹妹身边,他们二人的爱我有把握,绝不会欺骗我。 然而,我不愿意这样一走了之,而不让玛格丽特明白我为什么离去。一个男人,只有根本不再爱他的情妇,才会不辞而别,连封信也不写。 我反反复复,不知打了多少封信的腹稿。 我面对的一个姑娘,同所有青楼女子一模一样,被我过分美化了,她把我当作学童那样对待。为了欺骗我,竟然耍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花招,欺人太甚,这是明摆着的事。于是,我的自尊心占了上风。必须离开这个女人,又不让她得意地了解,这次断绝关系给我造成多大痛苦。我眼含悲愤的泪水,以*优美的笔体,给她写了如下一封信: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: 但愿您昨日身体不适无关大碍。昨天夜晚11点钟,我前去探问,得到回答说您还没有回去。德·G先生比我运气好些,他随后不久去拜访,直到凌晨4点钟还待在您家里。 请原谅我让您度过的那些烦闷的时刻,还请相信,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给我的幸福时光。 今天我本想去探望您,但是我打算回到我父亲身边了。 别了,我亲爱的玛格丽特。我还不够富有,能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爱您;我也不那么穷困,能按照您的意愿去爱您。让我们都忘却吧,您呢,忘掉一个您不大在乎的名字,我呢,忘掉一种我不可能实现的幸福。 您这把钥匙现在奉还,我始终没有用过,而您可能用得着,假如您像昨日那样时常生病的话。 您看到了,我若不是用一句放肆的挖苦话,就没有勇气结束这封信,这表明我还多么爱她。 这封信我反复读了十来遍,想到它会让玛格丽特不舒服,我的心情才平静了一点儿。我尽量利用信中佯装的情绪来壮胆,等我的仆人走进我房间,我便把信交给他,要他立刻送去。 “要等回信吗?”约瑟夫问我(我的仆人叫约瑟夫,同所有的仆人一样)。 “如果问您要不要回复,您就说不知道,在那儿等着就是了。” 我还抱着这种希望不放:但愿她给我回信。 我们这些人啊,真是又可怜又软弱! 我的仆人出门这段时间,我六神无主,坐立不安,时而回想起玛格丽特如何以身相许,我扪心自问有什么权利,给她写一封放肆无礼的信。按说她完全可以回答我,并不是德·G先生欺骗我,而是我欺骗了德·G先生,这种辩解之词,能允许不少女人有好几个情夫。时而又回想起这个姑娘的誓言,我就要说服自己相信,我这封信写得还是太温和了,用什么严厉的措辞,也不足以痛斥一个嘲弄我这样真挚爱情的人。继而我想到,也许我*好不给她写信,白天照样去她家中,这样一来,我就会让她流泪,当面出口气。 *后,我还想她会怎么回答,我在思想上已经准备相信她要做出的解释了。 约瑟夫回来了。 “怎么样?”我问他。 “先生,”他回答道,“夫人还在睡觉,没有起床呢。不过,等她一摇铃,就会把信交给她,如果回信,也会有人给送来。” 她还在睡觉! 不知有多少次,我就要派人去取回那封信,然而我心里总是这么想: “信也许已经交到她手里了,要取回来,我反倒显得悔不该写信了。” 越接近她可能给我回信的时刻,我越是后悔写了信。 10点钟、11点钟、12点钟,相继敲响了。 中午时分,我要去赴约,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。*终我也没有想出什么法子,挣脱箍住我的铁圈。 这时,我怀着等待的人所容易产生的迷信心理,认为我稍微出去一会儿,回来就能收到回信了。焦急等待的答复,总是当人不在家的时候才送到。 我借口吃午饭,便出了门。 这次没有照往常的习惯,去这条大街的街角富瓦咖啡馆吃午饭,却穿过昂坦街,跑到王宫一带去吃饭。每次我远远望见一个女人,就以为是纳妮娜给我送回信去。我穿过昂坦街,连一个跑腿的伙计也没有碰见。到了王宫街区,我走进维里餐馆。伙计侍候我用餐,更确切地说,我不吃他也随意给我上菜。 我不由自主,眼睛总是盯着一座挂钟。 我往回走的路上,确信一定能收到玛格丽特的回信。 门房什么信件也没有收到。我还寄希望于我的仆人,可是我出去之后,他就没见有谁来过。如果玛格丽特要给我回信的话,信也早该收到了。 于是,我又开始后悔信上写了那种话。我本该完全保持沉默,这样一来,她见我昨天未赴约,就会感到不安,必然有所行动,问我没有赴约的原因,到了那时,我就可以讲给她听了。接下来,她就只能为自己辩白了,而我所希望的,也正是要她为自己辩白。我已经感到,无论她向我提出什么理由,我都肯定相信,只要能见到她,让我做什么都好。 我甚至还认为,她会亲自来我这里,然而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,她并没有来。 显而易见,玛格丽特与众不同,因为在收到我那样一封信之后,很少女人不回敬几句的。 到了傍晚5点钟,我跑到香榭丽舍大街。 “假如遇见她,”我心中暗道,“我就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让她确信我已经不再想她了。” 在王宫街拐角,我看见她的马车驶过。这次相遇突如其来,我的脸唰地白了,不知道她是否瞧见我激动的样子,而我一时又特别慌乱,只看见她的马车了。 我就不再沿香榭丽舍大街散步了。我看了看各家剧院的海报,觉得还有机会见到她。王宫剧院有一出戏首场演出。玛格丽特肯定会去观看。 7点钟我到了剧院。 所有包厢都坐满了人,但是玛格丽特没有露面。 于是,我离开王宫剧院,又挨家进了她常去的剧院,诸如沃德维尔剧院、杂耍剧院、喜歌剧院等。 哪里也不见她的踪影。 或许我的信过分刺痛了她,令她无心看戏了,或许她怕撞见我,就干脆躲避一场解释。 我在大马路上,正沿着虚荣心的思路想去,无意碰见加斯东,他问我这是从哪儿来。 “从王宫剧院来呀。” “我刚离开歌剧院,”他对我说道,“我本以为能在那儿见到您呢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玛格丽特在那儿呀。” “哦!她在那儿呢?” “对呀。” “独自一个人?” “不是,由她的一个女友陪同。” “再没有别人?” “德·G伯爵到她的包厢待了一会儿,但是她是同公爵一道离开的。我无时无刻不以为您会露面。我旁边的一个座儿一直空着,我想肯定是您定的座儿。” “玛格丽特去的地方,为什么我就得去呢?” “这还用说,就因为您是她的情人啊!” “是谁告诉您的?” “普吕当丝,昨天我遇见她了。我祝贺您啊,亲爱的,那可是个漂亮的情妇,不是想要就能弄到手的。把她守住了,她会给您增光。” 加斯东这一简单的想法向我表明,我这样赌气恼火有多么可笑。 假如昨天遇见他,听他这样讲,那么今天上午,我肯定不会写那封愚蠢的信了。 我真想去普吕当丝家,求她去对玛格丽特讲,我要跟玛格丽特谈谈,但是又担心人家报复,给一句恕不接待,于是我走过昂坦街,回到我的住所。 我再次问门房,是否有我一封信。 根本没有。 “也许她就是要等着瞧瞧,我是否有什么新的举动,会不会今天收回我的信,”我躺到床上这样想道,“*后她看到我没有再写信反悔,明天就会给我写信了。” 那个夜晚,我特别追悔自己的所作所为。我在家孤寂一人,睡又睡不着,心被不安和嫉妒所啮噬,假如当初什么事我都顺其自然,那么此刻我就会在玛格丽特的身边,听她讲迷人的情话,而那种情话我仅仅听过两回,在这孤寂中还使我脸烧耳热。 我处于这种境况:*糟糕的是从情理上讲是我错了。按说,一切都向我表明,玛格丽特爱我。首先,她就计划和我单独去乡间,度过整个夏天;其次,可以肯定,没有什么迫使她非做我的情妇不可,因为我并不富有,满足不了她的生活需要,甚至不够她随意的花费。因此,她只心存一种希望,在我身上找到一种真挚的感情,一种使她在卖身的生涯中得以休息的真情,可是第二天,我就摧毁了她这种希望,用放肆的嘲讽回报她给我的两夜恩爱。我这种行为何止可笑,简直是粗野可鄙。第二天就不辞而别,难道我不像个情场中的食客,晚宴之后害怕人家让我买单吗?难道我付给这个女人多少钱,自认为有权谴责她的生活吗?怎么!我结识玛格丽特才三十六小时,当她的情人才二十四小时,我就这样使性子。她让我分享爱,我非但不感到万幸,反而想独占一切,逼使她断绝过去的关系,而那些关系正是她未来的生计。我有什么可指责她的呢?什么也没有。本来她可以赤裸裸地告诉我,她要接待一个情人,就像某些直白得令人难堪的女人那样,然而,她却给我写信说她身体不舒服。我非但不相信她信中所言,到昂坦街之外的巴黎所有街道去散步,非但没有约朋友一起度过那个夜晚,第二天再按她指定的时间赴约,反而扮演起奥赛罗的角色,侦察她的活动,还以为再也不见她就是对她的惩罚。其实恰恰相反,她一定巴不得这样分手,也一定认为我是个天大的傻瓜,而她保持沉默,连怨恨都谈不上,那只是鄙夷。 看来,我本该送给玛格丽特一件礼物,不让她对我的慷慨心存一点儿怀疑,从而把她当作青楼女子对待,也就算同她结了账。然而我早就认为,哪怕有一丁点儿交易的迹象,也会伤害我们的爱,即使伤不着她对我的爱,至少也伤了我对她的爱。而且,这种爱极为纯洁,容不得他人染指,对方给予的幸福无论多么短暂,用多贵重的礼物也偿付不了。 这就是在不眠之夜,我一再重复的想法,也是我时刻准备要对玛格丽特讲的话。 天亮我还没有睡着,浑身发烧,一心放在玛格丽特身上,不可能想别的什么事情。 您也理解,必须当机立断,或者同这个女人了断,或者同我的顾忌了断,当然这还得她同意接待我才行。 然而您也知道,人总是当断不断。这样,我在家待不住,又不敢贸然去见玛格丽特,就不妨试试接近她的一种办法,如果成功了,我的自尊心也可以推脱,就说事出偶然。 已是9点钟了,我跑到普吕当丝家中。她问我这么早登门,有什么事情。 我不敢对她直说我的来意,只是回答说,我早早出门,是为了定去C城的驿车的座位,家父就住在C城。 “您的运气真好,”普吕当丝对我说,“赶在这样的晴天离开巴黎。” 我注视着普吕当丝,心想她是不是在嘲笑我。 她倒是一脸正经的神情。 “您去向玛格丽特道别吗?”她又问道,始终是一本正经的神态。 “不去道别。” “您做得对。” “您这样认为?” “当然了。您既然同她断绝了关系,何必还去见她呢?” “怎么,您知道我们的关系断了?” “她把您的信给我看了。” “她是怎么对您说的?” “她对我说:‘我亲爱的普吕当丝,您引见的这个人真没礼貌,这种信,只能心里想想,谁也不会写出来。’” “她讲这话是一种什么口气?” “笑着说的,她还补充一句:‘他在我这里吃了两顿夜宵,都不说来看看我道声谢。’” 这就是我那封信和我的嫉妒所产生的效果。我这爱情的虚荣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。 “昨天晚上她干什么啦?” “去了歌剧院。” “这我知道。后来呢?” “她回家吃夜宵。” “独自一个人?” “我想,有德·G伯爵陪伴吧。” 这样看来,我同玛格丽特决裂,丝毫也没有改变她的习惯。 碰到这种情况,有些人就会对您说: “不要再想这个女人了,反正她也不爱您了。” “好哇,我很高兴地看到,玛格丽特没有为我伤心。”我勉颜一笑,又说道。 “她做得太对了。您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,表现得比她要理智,因为,这个姑娘爱您,总把您挂在嘴边上,真能干出荒唐事儿来。” “她既然爱我,为什么没有给我回信呢?” “就因为她明白了,她不该爱您。再说了,女人有时允许别人欺骗了她们的爱情,但是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们的自尊心,而无论谁,同一个女人相好了两天就离开她,不管给这种关系的决裂找出什么理由,总要伤害那个女人的自尊心。玛格丽特我可了解,她宁死也不会给您回信。” “那我该怎么办呀?” “怎么也不怎么办。她会忘记您,您也要忘记她,你们彼此都没有什么可指责对方的。” “假如我给她写信,请求她原谅我呢?” “您可千万别写,她会原谅您的。” 我真想扑上去,搂住普吕当丝的脖子。 一刻钟之后,我回到家中,给玛格丽特写了这样一封信: 有个人昨天写了一封信,追悔莫及,如果得不到您的宽恕,明天他就动身了。他渴望知道什么时候能匍匐在您脚下,向您表达悔意。 他什么时候能单独见您呢?因为您知道,做忏悔,就不应该有旁人在场。 这是散文诗式的一封书信,我折好派约瑟夫送去。他亲手把信交给玛格丽特本人,对方说晚些时候再回复。 我只出去一会儿用晚餐,等到晚上11点钟,还没有收到回信。 于是我决定不再苦熬下去,次日就动身。 既然做出这种决定,就开始收拾行装,反正我上床也肯定睡不着觉。 第十五章 约瑟夫和我忙了个把小时,为我出行做好了准备,忽听有人猛力地拉门铃。 “要不要开门?”约瑟夫问我。 “去开门吧。”我对他说道,心里纳罕这么晚了有谁会来我家,实在不敢猜想是玛格丽特。 “先生,”约瑟夫回来对我说道,“来了两位女士。” “是我们,阿尔芒。”一个声音冲我喊道,我听出是普吕当丝。 我走出卧室。 普吕当丝站在那儿,正欣赏客厅里摆的几件古玩,而玛格丽特则坐在长沙发上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 我一走进客厅,便直趋到她面前,双膝跪下,抓住她的手,激动万分地对她说道:“请原谅。” 她吻了一下我的额头,对我说道: “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原谅您了。” “本来我明天要走了。” “那么我来拜访,怎么能改变您的决定呢?我前来不是要阻止您离开巴黎,我来这儿,是因为白天没有时间给您写回信,又不愿意让您以为我对您恼火了。普吕当丝还不愿意让我来呢,她说我还可能打扰您呢。” “您,打扰我,您,玛格丽特!怎么会呢?” “怎么不会!说不定您这儿有个女人呢,”普吕当丝答道,“她看见又来了两个女的,可不会觉得好玩。” 在普吕当丝表示这种看法时,玛格丽特则注意看着我。 “亲爱的普吕当丝,”我回答道,“您在这儿胡说什么呀?” “您这套房子,倒还挺雅致的,”普吕当丝接口道,“那间卧室,能进去瞧瞧吗?” “可以呀。” 普吕当丝走进我的卧室,她并不是真要参观,主要是弥补一下刚才讲的蠢话,知趣地避开,让玛格丽特和我单独谈谈。 “您为什么把普吕当丝带来呢?”于是我问玛格丽特。 “因为她陪我看戏了,再说,从这儿走的时候,我也希望有个人陪伴我。” “不是有我陪伴吗?” “不错。但是,我不想打扰您,此外,我又确信到了我家门口,您准要向我提出上楼进家门,由于我不能同意,我就不想让您离开时有权指责我把您拒之门外。” “为什么您不能接待我呢?” “只因我受到严密监视,稍微引起怀疑,就会给我带来极大的损害。” “真的只有这一条理由吗?” “如果还有别的理由,我就会告诉您了。我们两个人之间,彼此不应该再有秘密。” “喏,玛格丽特,我不愿意兜许多圈子,才说出我要对您说的话。坦率地讲吧,您有一点点爱我吧?” “很爱您。” “那么,您为什么欺骗我?” “我的朋友,假如我是某某公爵夫人,有二十万利弗尔年金,做了您的情妇,又另外找了一个情人,那么您就有权问我为什么欺骗您。然而,我是玛格丽特·戈蒂埃小姐,有四万法郎的债务,没有一文钱的财产,每年我还得花费十万法郎,因此,您提的问题毫无意义,用不着回答。” “是这个理儿,”我说着,就把头偏在玛格丽特的膝盖上,“可是我呢,却像一个疯子似的爱您。” “那好,我的朋友,您就少爱我一点儿,多理解我一点儿。您那封信让我十分难过。假如我是自由的,那么前天我就不会接待伯爵,或者接待了他,我也要来这儿请求您原谅,就像刚才您请求我原谅似的,而且今后,除了您,我也不会有别的情人。有一阵我倒以为,这种幸福我可以享受半年。然而您不愿意,一定要了解通过什么办法,哼!我的上帝,办法很容易就能猜出来。我采用这种办法,做出的极大牺牲,远远超出您的想象。本来我可以对您讲:‘我需要两万法郎。’您既然爱我,就会筹到这笔钱,但是将来您就有可能因此怪我。我宁愿什么也不欠您的,而这番苦心,您却没有理解,要知道,这可是用心良苦。我们这种女人,还有一点良心的时候,说话行事都有引申和发挥的含义,是一般女人所办不到的。我再向您重复一遍,玛格丽特·戈蒂埃本人找到付债的办法,又不向您要必需的钱款,这就是一番苦心,您应当利用而一声不吭。假如您今天才认识我,那么您听了我的许诺就会高兴万分,绝不会问我从前干了什么。有时候,我们不得不牺牲点儿肉体,来换取心灵上的一点满足。不过,等这种满足离我们而去之后,我们就会感到更加痛苦。” 我怀着钦佩的心情,倾听并注视着玛格丽特讲话。这位出色的女性,我从前渴望吻她脚的女性,肯让我进入她的头脑了解情况,还让我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个角色,她给了我这些我还不满足,想想人的欲望还有没有止境,就连我这么快就如愿的欲望,又垂涎别的东西了。 “的确,”她又说道,“我们这些有命无运的女人,我们产生的欲望很怪异,产生的爱情也不可思议。我们以身相许,时而为了这样东西,时而为了另一样东西。有的人为我们倾家荡产,却什么也没有捞到;还有的人只送了一束鲜花,就得到了我们。我们的心往往任性,这也是它仅有的消遣、唯一的挡箭牌。我对你一见倾心,我向你发誓,比跟任何男人都要快。为什么呢?就因为你见我咯血,马上抓住我的手,因为你流了泪,因为你是世上唯一从心里怜悯我的人。我来告诉你一件荒唐事:从前我养了一条小狗,在我咳嗽的时候,它就一副忧伤的样子看着我,它是我唯一爱过的生灵。 “小狗死的时候,我比死了母亲流的眼泪还多。倒也是,母亲生我之后十二年间,动不动就打我。就是这样,就像对我的狗,我立刻就爱上了你。假如男人知道能用一滴眼泪换取什么,那么他们就会多得几分爱,我们也将少毁几分人家的财产。 “你的信表明了你的不同面目,向我揭示了你不能完全做到心灵沟通,而且,它给予我对你的爱情的伤害,超过了你可能对我做的任何事情。固然还是出于嫉妒,但这种嫉妒是嘲讽式的,放肆无礼。看了你那封信,我已经够伤心的了,本来指望中午见面,同你一起吃饭,总之,面谈能消除一直纠缠我的念头,而在认识你之前,有这种念头我也无所谓。 “况且,”玛格丽特接着说道,“只有在你面前,我才能自由地思考和讲话。围着我这样姑娘打转的那些人,都喜欢揣测我们的一言一语,从我们微不足道的行为中得出结论。我们自然没有朋友,只有一些自私的情人,他们挥霍家产,正如他们所表明的那样,并不是为了满足我们,而是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。 “对于那些人,他们快乐的时候,我们也必须高兴;他们要吃夜宵,我们必须显得胃口好;他们怀疑什么,我们也必须跟着怀疑什么。总之,不准我们有自己的心情,否则就要遭人笑骂,毁掉自己的声誉。 “我们不再属于我们自己了。我们也不再是有血有肉的人,而成了物品。我们在他们的自尊心上排在前列,在他们的尊重里排在末尾。我们有一些女友,像普吕当丝这样的女友,往日的青楼女子,她们仍然喜欢挥霍,可是年龄不饶人。于是,她们成为我们的朋友,确切点儿说,成为我们的食客。她们的友谊能一直到低三下四的地步,但是永远达不到无私的程度。她们只会给你出有利可图的主意。我们的情人就是再多出十个,她们也觉得无所谓,只要能捞几件衣裙,或者一副手镯就行,只要能不时乘坐我们的马车出游,到我们的包厢看戏就行。她们拿走我们隔夜的鲜花,借走我们用过的开司米披肩。她们从来不白帮忙,哪怕做一点点小事儿,也要收双倍的报酬。你也亲眼看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,普吕当丝应我的请求,去向公爵替我要来六千法郎,当时就向我借了五百法郎,而这笔钱她永远也不会还给我,再不就拿不是从包装盒取出来的帽子顶账。 “因此,我们只能有,确切点儿说,我只能有一种幸福,就是我这样一个时常忧伤,又总病歪歪的人,能找一个比较超脱的男子,他不盘问我的生活,只做重我的感觉而轻我的肉体的情人。这种人,我在公爵身上找到了,然而,公爵毕竟年迈,而年迈之人既不能保护人,也不能安慰人。我原本以为能接受他为我安排的生活,可是有什么办法呢?我烦闷得要命,反正也得把人消磨死,那么被炭火的煤气熏死,还不跟跳进大火里烧死一样。 “正是这种时候,我遇见了你,一个热情而幸福的青年,我就试图把你变成我在喧闹的孤独中呼唤的那个男人。我在你身上所喜爱的,不是你现在的这个人,而是你应当成为的那个人。你不接受这一角色,认为它配不上你而丢弃它,你也是个平庸的情人,那你也照别人那样做,付给我钱,这事儿再也不要提了。” 玛格丽特这样长篇大论,表白之后就疲惫不堪,仰身倒在长沙发上,她用手帕捂住嘴,乃至蒙上眼睛,以便憋住一阵轻微的咳嗽。 “对不起,对不起,”我讷讷说道,“这一切我早就明白了,不过还是想听您亲口讲出来,我亲爱的玛格丽特。让我们只记住一件事,其余的全忘掉。记住我们相互拥有,我们年轻,我们也相爱。 “玛格丽特,你就随意支配我吧,我就是你的奴隶,你的狗,但是,看在上天的分儿上,还是把我给你写的信撕掉吧,不要让我明天启程,那样我会伤心死的。” 玛格丽特从衣裙的领口里掏出我那封信,交还给我,还微微一笑,以难以描摹的温和语气对我说道: “拿着,我给你带回来了。” 我撕掉信,眼含热泪吻了伸给我的那只手。 这时,普吕当丝从里间出来。 “说说看,普吕当丝,您知道他向我请求什么吗?” “他请求您原谅。” “正是如此。” “您原谅吗?” “怎么也得原谅,不过,他还有别的要求。” “还要求什么?” “他要去同我们一起吃夜宵。” “您同意吗?” “您看怎么样?” “我看你们是两个孩子,哪个也没有头脑。不过我也考虑到我很饿,您越是早点儿同意,我们就越能早点儿吃上夜宵。” “好吧,”玛格丽特说道,“我们就三个人挤在我的马车里吧。对了,”她朝我转过身来,又补充一句,“纳妮娜一定睡下了,您开房门吧,拿好我的钥匙,千万别再丢了。” 我搂住玛格丽特,几乎使她喘不上气来。 这时候,约瑟夫走进来。 “先生,”他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,对我说道,“行李打好了。” “完全打好了?” “对,先生。” “那好,都解开吧,我不走了。” ...

茶花女 作者简介

亚历山大·仲马(Alexandre Dumas fils,1824—1895),法国著名小说家、戏剧家,19世纪末法国戏剧三大领军人物之一,入选法兰西学士院。其父大仲马也是法国著名的文学家,《基督山伯爵》的作者。 1824年7月27日,出生于法国巴黎,是大仲马与女裁缝玛丽-凯瑟琳·拉贝的私生子,直到7岁时才被父亲承认。在大仲马奢华又飘浮不定的生活影响下,小仲马起初“觉得用功和游戏都索然寡味”,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,同时又热切期望自己能像父亲一样名扬文坛。于是,他开始从现实中取材,从妇女、婚姻等问题中寻找创作灵感。 1844年9月,小仲马结识了当时的名妓玛丽·杜普莱西,虽然和玛丽的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一年,但1847年玛丽的去世仍震动了小仲马。根据这段经历小仲马创作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、影响最深远的作品《茶花女》,后被搬上剧院舞台,轰动了整个巴黎。 自此小仲马开始了专门的戏剧创作,共完成二十多个剧本,包括《半上流社会》《金钱问题》《私生子》《放荡的父亲》《克洛德的妻子》《福朗西雍》等。在作品中,小仲马力图尽显社会生活情状,以真切自然的情理感人。 1895年11月27日逝世,享年71岁,安葬在巴黎蒙马特公墓,距离玛丽的墓地仅百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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