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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与海 节选
章看起来参议员还算人
明亮的火光映在一个温馨的起居室的炉边地毯和大地毯上，使茶杯和擦得锃亮的
茶壶边熠熠发光。参议员伯德脱掉靴子，准备将脚伸入一双做得十分漂亮的新拖鞋中，
这是他在参议院的时候妻子专门为他出访做的。伯德太太看起来容光焕发，正在为茶
点桌的布置而忙碌，不时地抱怨几句正在玩闹的小孩儿。他们正快乐地玩这样那样、
非常荒诞的游戏，自从《圣经》所描述的大洪水以来，孩子的这种调皮感便一直让母
亲们大感奇怪。
“汤姆，不要乱碰那个门把手——这才是好孩子!玛丽!玛丽!不要再拉猫尾
巴——可怜的小猫!吉姆，你不要爬到那桌子上去——不行，不行!——你不明白，
亲爱的，想不到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，我们简直太兴奋了!”*后，当她终于找到机会
对丈夫说句话的时候，才对他这么说。
“对，对，我认为我应该暂停工作，在家休息一晚，舒服一下。我快要累死了，
头也很疼!”
伯德太太看了看放在那个柜门半开的壁橱中的樟脑瓶，她正想把它拿过来，但是
丈夫拦住了她。
“不，不，玛丽，我不需要药!能让我感觉舒服、满足的是你的一杯热奶茶，再
加上幸福的家庭生活。制定法律实在是一件让人心烦的工作!”
参议员笑了笑，仿佛觉得自己把一切都献给了国家，他对这一想法十分欣赏。
“嗯，”当茶点桌已经准备停当时，妻子无精打采地问， “他们在参议院到底做什
么?”
温顺善良的伯德太太难得为州议会里在做什么这些事而费脑子，她非常理智地觉
得自己关注自己的事已够她忙的了，所以伯德先生认为这极不寻常，惊诧地睁开双眼
说：
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嗯，但是他们是否制定了一项法律，严禁大家给那些路过这里的可怜黑人吃喝，
是这样吗?我得知他们在讨论应该有这样的一个法律，然而我不信一个信仰基督教的
立法机构能通过这样一条法律!”
“嗳哟，我说玛丽，你怎么忽然成为政治家了。”
“不要乱说!通常我是不会管你们那些政治的，然而我觉得这样做是真正的残忍
而且还不合乎基督教的教义。我希望，亲爱的，这样的法律没得到你们的通过是*好
的。”
“制定了那样一种法律，反对人们援助由肯塔基州过来的奴隶，亲爱的，那些不
顾一切主张的废奴主义者们总做这样的事情，他们的行为让我们肯塔基州的兄弟们异
常激动，所以我们的州必须设法做点儿什么让那些兄弟的愤怒得以平息，这好像是非
常有必要的，是合乎基督教义和仁慈的。”
“那这项法令是怎么规定的?它准许我们晚上收留那些可怜人并且让他们有个住
处吧，也不禁止为他们提供一些好吃的东西，送几件破衣服给他们穿，随后悄无声息
地送他们离开，继续去寻找生路吧?”
“啊，亲爱的，这就算帮助罪犯与怂恿他们犯罪了，你知道吗?”
伯德太太是一个十分羞涩、容易脸红的矮个子女人，差不多高四英尺，一双柔顺
的蓝色眸子，面貌姣好，有世上*温和、美好的嗓音——要说胆量，听说一只不大不
小的雄火鸡刚叫了一声便让她的精神防线完全崩溃了。一只非常普通的胖家犬只要朝
她露一下牙齿便能把她制服。她的丈夫和孩子便是她的整个世界，而她对他们进行的
管理大多是通过请求和劝说而并非通过命令或争吵。只有一件事可以有力地惹恼她，
那便是当她平时那温和的本性受到打击的时候——每一件残忍的事都会使她异常气愤，
因为她的性格一向都是非常温顺与善良的，所以发起脾气来就更使人们感到惊诧、费
解。总体而言她是一个*具有宽容精神、对孩子的每一个要求都答应的母亲，但是她
的孩子们至今依然怀着敬意清楚地记得她曾给予他们的那次*狠的惩罚，那是由于她
得知他们和附近几个调皮的小孩儿一同用石头打一只孤独的小猫咪。
“我对你说吧，”比尔少爷时常说， “那次真吓死我了，妈妈朝我跑过来，我还认
为她疯了呢，妈妈拿鞭子狠狠地打了我一顿，还没用晚餐就让我上床去休息，我还没
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后来我听到妈妈在门外面哭，这真的使我很难过。我告诉
你吧，”他时常说， “我们几个男孩儿再也没用石头打过小猫咪。”
此时，伯德太太立即站了起来，脸颊通红，这倒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漂亮了。她
来到丈夫跟前，神情严肃，语气坚定地说：
“此刻，约翰，我希望知道你是否觉得那种法律是公正的、合乎基督教义的。”
“玛丽，要是我做出肯定的回答，你不会用枪杀了我吧!”
“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想，约翰。你投赞成票了，对吗?”
“我投了，那又怎么样，我的美丽迷人的政治家。”
“你应为此感到羞惭，约翰!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们!这是一个非常可耻的、卑
鄙的、残酷的法令，就说我吧，只要有机会我便会触犯这条法律，并且我期望我有这
种机会，我想我肯定会找到机会的!如果就由于他们是奴隶，永远都将被欺凌，一个
女人就无法为这些不幸的、困饥中的人提供一顿热饭、一张床，事也就不像是人干的
了!可怜的人们!”
“然而，玛丽，你应该听我说，你的感情全是正确的，亲爱的，并且很有趣，所
以我爱你。然而我们不能用感情来决定我们的判断。这不但是涉及到私人感情的
事——这关系到伟大的公众利益——现在人们正出现一种不安和惶恐的情绪，并且仍
在加剧，因此我们不得不抛弃私人感情。”
“听着，约翰，我不了解政治，可是我读得懂《圣经》，由《圣经》上我明白我一
定要为饥饿者提供饭吃，为缺衣者提供衣穿，安慰可怜的孤苦者；我一定要按《圣经》
里所写的那样去做。”
“然而当你这么做会在某种情况下为公众带来非常大的坏处时——”
“按上帝的旨意做事永远都不可能为公众带来非常大的危害，我知道不会的。对
我们而言*安全的便是完全按上帝的旨意行事。”
“你现在听我说，玛丽，我能够拿一个非常清楚的道理来充分说明，叫我来告诉
你吧——”
“噢，胡说，约翰!你可以谈一晚，然而你不可能那么做的。我想问一句，约
翰——此刻你是否会将一个可怜的、全身发抖的、饥肠辘辘的人由你家赶出去，因为
他是一个逃亡者?你会不会，啊?”
唉，如果要说实在话，我们的这位参议员是一位十分慈善、仁道的人，把每一个
处于困境中的人由门口撵走更不是他的特长，在这番争论的紧要关头，对他而言更不
利的是他妻子对他的这一特点了如指掌，并且当然正毫不犹豫地朝这难以防御的地方
进行攻击。所以他不得不向专门为应付这样的场面而用过多次的做法求救：拖延时间。
他说“啊哼”，咳嗽了几声，掏出手绢开始不停地擦拭镜片。伯德太太看见敌人已失去
了自卫的能力，怎么会放过呢，于是立即发挥她的优势朝他进逼。
“我反而希望亲眼看着你这样做，约翰——我真希望能亲眼看到!比如说在暴风
雪中将一个女人拒之门外；或者，你或许会将她送进监牢，对不对?如果这样的话，
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行家!”
“当然，履行这项职责是让人很难受的。”伯德先生用平和的语气说。
“职责!约翰，请不要用这个词!你非常明白这根本不算什么职责——它不会是
一份职责!如果人们想避免奴隶逃离，就应该善待他们——这便是我的原则。如果我
有奴隶(我希望永远都没有)，我反而想冒险试一下他们是否想从我身边逃走，或者从你
身边逃走，约翰。我告诉你，人如果幸福是不可能逃跑的，如果他们真要逃跑时，可
怜的人儿呀!无人和他们作对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：他们要承受严寒、饥饿与害怕的
痛苦；无论是否有法令，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，愿上帝帮助我!”
“玛丽!玛丽!亲爱的，让我来为你讲讲道理，你听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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